【70父子】梦若浮生

什么看到少年受伤，他的心也会跟着揪紧，着实奇怪。但他只能看着这一切，看着少年飘散的粒子，甚至连隐形绷带都触碰不到。

    “不喊。”少年嘟着嘴，别扭地偏过头。不就是受了一点儿伤吗，他才没有那么弱。

    “是不是很疼？怪我，应该更早注意到的。”

    少年听出那人声音中的自责和歉意，不赞成地摇摇头，“那本就是我的战斗，是我不小心罢，万幸只是受了点儿伤，没有丢命。”

    ……………

    “感受到了吗？”

    “什么？”

    “风。”

    “就当是我帮你吹一吹吧。吹一吹，有没有好一些。”

    “你怎么像哄小孩子一样。”赛罗轻笑一声，却是觉得面甲下有些温热，他不自然地抽了抽鼻子，“沙漠就是热，都出汗了。”

    说起来，赛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问他会不会疼。有悲伤或者痛苦，自己找个角落蜷缩起来消化完就好，五千多年的孤独时光，他似乎早已经习惯这样。

    但当真正得到关心，他又忽然发现，他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坚强 。

    夜幕降临，等离子火花也不如白日那般耀目，K76和光之国还是有着一段距离，夜晚的光芒不足以为少年带去更多温暖。取而代之的，是骤然下降的温度与刺骨的严寒。

    赛罗好像体会到那人所说马头暗星云尽头的冷是什么感觉了。

    …………………………

    “走了，回避风的暂歇处。”少年摇摇晃晃撑起身形，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开。

    “等等，还有黄豆粉年糕。”

    “我才不稀罕……也罢，不能浪费。”

    晚间席卷的风沙，很快便掩盖住少年行过的那一串一深一浅的脚印。

    【事4】

    “阿斯特拉，确定赛罗睡着了吗？”

    “哥哥，赛罗高强度训练一天肯定累了，还有哥哥也是，怎么下手那么重。”

    “我，我也没想到会有那样尖锐的石头。”

    “也怪我，没有提前检查好格斗场地。”

    “……”

    山洞之外，交谈声与脚步声由远及近，赛罗很是警惕，但他又有着不解，不是说奥王有任务交给他们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别动，你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还有，保持规律呼吸。”

    “那要是趁我睡着要我命怎么办？”

    “不会。”

    既然那个神秘精神体说的坚定，赛罗自也好奇狱监们在他睡着时会做些什么。

    阿斯特拉见赛罗呼吸平稳，向雷欧招了招手。

    ………………………………

    “当时修行甲就应该给他做个全包。”赛罗只听雷欧小声吐槽道，“先拆隐形绷带，这孩子会不会包扎，在训练学校没好好学吧。”

    “啊哥哥，光之国的包扎课程似乎是在竞技场才开设的。”

    那确实不能怪孩子。

    “快点用治愈光线帮他恢复一下。从奥特之母拿来的治疗光线应该靠谱。”

    见赛罗腰侧的伤口粒子渐渐止住，雷欧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打消了去科技局备一份生命固化技术的想法。

    “他的伤口暂时没事了，但内伤还是要多修养一段时间。”阿斯特拉放轻动作为赛罗上药，既是隐形绷带，小孩应该不会太过注意位置。但保险起见，阿斯特拉还是学着赛罗的缠法将绷带重新缠好。

    雷欧则是轻轻拉过少年的手掌，在少年关节处破损的地方用他的治愈光线修复着其上细小的伤口。

    直到二人行远，赛罗这才打开眼灯。

    “你看，我就说他们对你没有杀意，反而很在乎你。”雷欧虽然看似“随和”，其实除了阿斯特拉之外，很少对别的奥上心的。他不禁也有些好奇这个少年在光之国是什么身份。

    但从少年此时的反应看，他自己也不知。

    “他们，竟然是为我治疗包扎吗？”到K76已经有一段时间，赛罗的神经一直都在高度紧绷的状态，甚至想过雷欧会在什么时候对他下死手。

    可今天一看，他所想的一切都未发生，雷欧非但没有杀他的意思，似乎还挺关心他的。

    “可是，为什么？”少年再次陷入迷茫，还在作痛的伤口提醒着他，这一切并不是梦。

    “小孩子做错了事，是需要接受惩罚的，这样才能使错误更加深刻，不会再犯。我猜他也是和我一样想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卸下那些歪心思，认真修炼，以自己的力量来守护珍视的事物。”

    ……………

    “我当年训练凤源的时候，可是开着吉普车追了他好几公里。再说，只有直面恐惧才能进步。”

    “你也是个狠人。”

    “咳，话说回来雷欧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是别指望他来照顾你了。其实可以训练你，他还是很开心的。”

    “啊，你没有忽悠我，雷欧那个面瘫脸上怎么看得出开心。”

    “奥的表情本就不明显，若有机会，你可以偷偷观察一下。”

    【事5】

    “如果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顺从，如果改变不了环境，那就去适应它。”

    “说说看吧。”赛罗坐起身，大有和这个神秘精神体聊一聊的意思。知道雷欧不是想杀他后，少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暂时的放松。

    “说什么？”

    “之前你一直在问我的事，我也挺想了解你的。就比如你是谁，犯了什么事，又怎么会被关在那里，就是那什么星云尽头。”

    “如你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我大概是爱上人类了，所以杀了地球原住民，被全宇宙判有罪。”

    赛罗闻言，就连面甲都掩盖不住那亮起的眼灯。被全宇宙判有罪？！那可比他的放逐要严重的多的多。

    “等等，我有一点不明白，人类不是地球原住民吗？”赛罗从未听过这一说法。他不就是在文史课上开了一小会儿差，总不至于错过这样一个重磅消息。

    “或许不是，但我不认同原住民的观点，为夺回家园而不择手段，在我看来，和邪恶的宇宙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消息并不算隐秘，可能是未收纳在光之国的历史之内。毕竟我做了那种事，m78的伙伴，也不会原谅我了，他们大概会对我失望至极。但我是一位战士，为保护所爱的人类而战，我的内心全然无愧。”

    ………………………

    “那照你这么说，我触碰等离子火花也没错喽。”赛罗觉得要按这人的道理来说，他并没有做错，“我也只是想有不输给任何人的力量，去保护光之国的一切。”

    “原来如此，想法挺好，就是行动过于偏激。”

    “你还不是一样，为了想守护的人类不惜和地球原住民大打出手，宇宙中都没有容身之所。我被送到k76挨打起码还有个星球可以活动的，这样想来你更惨些。不是，现在好像不是比谁更惨的时候，你到底是谁，我发现你似乎很了解雷欧？”

    “也算不上了解，只是训练过他一段时间。至于我的名字……赛文，我是奥特赛文。”

    赛罗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怎么可能是赛文呢？“你就忽悠我吧。知道吗，等离子火花下拦下我的人，就是奥特赛文。”

    “不可能，我被关在马头暗星云尽头已经五年了。又如何会在等离子火花塔下拦下即将犯错的你。”

    “所以，重名？”赛罗也是不解，“光之国重名的战士很少吧？”

    “你的计时器在哪儿？”

    “眉心。”

    “冰斧？”

    “一把。”

    “我猜猜看，你的人间体拟态，是不是叫诸星团？”

    那人明显地沉默一瞬，回答：“是。”

    “你真是奥特赛文大叔？！”这简直比他摸到等离子火花塔都要不敢置信。

    “但似乎，我并不属于这里。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虽然被禁锢了躯体，但我的精神仍然自由，而且有幸遇到你可以聊天谈心，我也是相当幸运的。”

    赛罗算是发现，这个来自其他宇宙的大叔，要比他熟悉的大叔更善谈些。

    “你很喜欢用大叔这个称呼？”

    “嗯，听上去很特别，对大叔，也是对我。毕竟要是和他们一样喊赛文前辈，总感觉有些生疏。在等离子火花塔下不愉快的碰面之前，大叔可一直都是我的目标，嘛，其实 现在也是。”

    “就算失去成为一名奥特战士的资格又如何，我赛罗，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赛罗。”

    “怎么了大叔？”

    “这名字，是zero，代表无限可能的零的意思吗？是个好名字。zero是没有极限的。”

    “是吗？原来还能这么解释。”他还以为这个零，代表的就像他一样，一无所有。

    赛罗本来以为知道雷欧不会杀他这件事已经够震惊了，没想到这两天陪他说话的神秘精神体竟然是来自别的宇宙的奥特赛文。

    这可真是……像?做梦一样。

    【事6】

    等离子火花照常亮起，修行甲的训练量标示也跟新重置。

    当赛罗再次站到雷欧对面的时候还是一个恍惚，仿佛昨日还是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状态，今天的雷欧则是一直有意无意地瞟向他的伤处，就连眼底的自责都未散尽。

    第一次，少年学习雷欧的姿势摆出宇宙拳法的起手势，赛罗明显注意到雷欧的眼灯微微亮起。

    “我敢打赌，你今天摆的这一起手势起码能让雷欧兴奋一整天。”

    “话虽如此，但雷欧老头打过来的拳头依旧很痛啊。”虽然雷欧刻意避开他的伤处，但对他的打击力度可一点儿都不小。

    少年沉住气，躲闪之下仔细观察起雷欧的动作，雷欧换一个招式，他便模仿着雷欧上一个招式进行回击。一日训练下来，赛罗觉得自己竟也有了一些特别的收获。

    小孩今天沉稳了许多，果然，孩子就是一天一个样。赛罗能有这样的进步，队长也可以放心一些了。

    “熟悉的气息。他，准确的来说是你的大叔，在看着你。”

    赛罗闻言抬头，将视线悄然转向被雷欧称之为队长的神秘奥身上，宽大的斗篷遮盖住身形，因有着赛文的提醒，本就对那人好奇的赛罗看向交谈的二人，目光中带着一抹探究，却是被面甲遮挡。

    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奥特赛文也偏头看向赛罗的方向，只一瞬便收回了目光。许是真的很重要，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他也受了伤，虽然有着红色披风的遮挡，你看他的手腕处有着隐形绷带的痕迹。”

    “我知道，他的手腕那里是拦下我时，被等离子火花灼烧的伤痕。”赛罗轻靠在石壁上，回应道，“他抓住我的手时，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佐菲带人来的突然，他们当时都在气头上，也未过多交流。

    “要这么看，他不是路过，像是刻意守在这里看你训练的。我很了解自己，就算是另外的宇宙，有些东西不会改变，你应该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或者说比起所爱的人类，更要重要。”

    “真是的，看就看呗还穿成这样。大叔，兜帽摘了吧，想了解我的情况，问雷欧还不如直接问我。”

    少年朝着交谈的二人喊了一句，奥特赛文明显一慌，就是转身欲走。

    “队长……”雷欧其实也希望赛文可以和那个孩子多说说话。

    赛罗握了握拳，“笨蛋老爹！”

    一时间，K76只剩下了风声，还有少年那句话语的回音。雷欧和阿斯特拉也是不敢置信地看向赛罗，奥特赛文猛然止住了脚步。

    被发现了，究竟从什么时候……

    “原来如此，难怪。”奥特赛文停下了脚步，风沙卷起了他的兜帽，他就站在赛罗的对面，看向那个孩子。

    风沙停止了呼啸。

    是的，他看向了那个孩子。

    【终】

    奥特赛文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有着一个活泼的孩子。地球的原住民一直都是人类，而他腿伤回去后，也没有再去过地球，他依旧是红族最强的战士。

    直到听闻马头暗星云的惊雷，他这才恍惚记起那件事来。被禁锢躯体与自由的意识，为他编织了一个美梦。

    梦啊，似乎都是第三视角，这好像并不奇怪。

    当【他们】寻到赛文时，那位战士，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

    听说奥在去世前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也会在孤独中，寻求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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