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现实与噩梦的交汇线

的浴缸里。

    冰冷的水因为放入沉物而溢出大半，濡湿了她的双脚，那些水被稀释的血染成了淡红色，就像四月绽放的樱花，淡淡地，看上去丝毫不恐怖。

    她觉得心情很愉悦，她还在哼着歌儿。

    擦掉满屋子的血迹，打开窗口让风将室里弥漫的腥味驱散。

    真是开心。

    因为那个碍眼的家伙死了。

    她走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坐在书桌上，先是把衣柜里上锁的秘密箱子打开，那里并没有放什么照片玩具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套衣服。

    她脱下沾满鲜血的睡衣，换上古怪不合身的花衬衫沙滩裤，把自己的头发束起来，塞进一顶可笑的草编帽里。

    然后焚烧衣物，销毁证据。

    茉莉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怪诞的梦，她有些不安，可是那种情绪在弹指间便消无了。

    她坐在平时写字的书桌旁，屋子里凌乱地很，平时上锁的抽屉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课桌上放置着笔和信纸。

    于是她拿起笔写下一行字。

    「致亲爱的茉莉。」

    等等。

    为什么是致亲爱的茉莉——

    茉莉有些害怕，她不安地挣扎着，可是仿佛被梦魇困住了一样，周围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抹擦掉般。

    她觉得灵魂似乎被分离出来，眼前的景物不断降低，不，是她升在了半空中。

    可是那个躯壳依旧在动笔写字。

    “不，我想回去！快让我回去。”

    茉莉挣扎着，试图抓住越离越远的自己，手脚一阵乱抽搐——

    “啊！”

    她醒了。

    没错，她醒了。

    茉莉精神状态不大好，脑袋沉重发懵，四肢关节酸痛无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也不是睡觉，就是闭上眼静静地躺着。

    窗户外头刺眼的阳光投射入屋，即使是闭着眼，依旧能感觉到光线穿透薄薄的眼皮，有种刺眼的违和感。

    “茉莉，你醒了啊。”

    身边似乎有人，他在轻轻叫唤着自己。

    心情很糟糕，有种「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的烦乱。

    茉莉把头转到了墙壁面边，蜷缩着身子背对着陈忱，陈忱的眼神黯淡下来，茉莉睡觉时他就守在身边，有想过无数可能性，也有一点点的期望着，也许会有意外的奇迹出现。

    不过看上去似乎并没有。

    哀思如潮，却又束手无策。

    “茉莉还是害怕我。”他很想对她说，请你不要害怕我，我虽然是个怪物，可是我不会吃人，也不会伤害你。

    求你了，别害怕。

    少年苦涩地撇起一抹很难看的笑，无措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离得很近很近的女孩。

    可是手却停留在了半空，定住，终是收了回去。

    似乎说什么都没用呢。

    他有些焦躁地抓了抓脖子，眼球没有定向的左右转动着，心神不安，那些阴暗的想法又开始浮出心头。

    与其被厌恶，被恐惧，被隔离。

    不如就像之前那样。

    修改她的记忆，欺骗她。

    对，欺骗她。

    少年面容上的苦笑慢慢转变，眼底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他再次朝着躺在床上的女孩伸出手。

    茉莉的心情很复杂。

    前夜那些惊悚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像影片，一部部在她脑海里播放，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缓过来，一想到张小隼那张血淋淋的脸上带着令人毛骨竦然的笑，向她袭去。

    一想到陈忱为了保护她，生生被人掏出血肉……

    她的心泛起阵阵抽搐。

    疼得要死。

    张小隼是个怪物，他吃人。

    可是他死了。

    被她与陈忱杀死了。

    茉莉神情恍惚地绞着手指，阴晴不定。她的手上也沾着鲜血呢，虽然那是个怪物。

    可是那些怪物的外表与人无异。

    就像张小隼，还有陈忱一样。

    一想到那个名字，她突然记起那个名字的主人还在她背后，跟个怨灵一样说着「茉莉还是害怕我。」

    茉莉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害怕他。

    可是面对陈忱，远远没有张小隼给她造成的恐惧多。

    他给她的感觉就是神经兮兮又喜欢粘着她，有时候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哦，对了，经历过张小隼一事后，突然间感觉到有某种程度上的恍然大悟。

    事实证明那些话并不奇怪。

    茉莉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些不对劲，刚转过身便看见陈忱凝着一张脸，古里古怪地凑到她面前，他的表情很不妙。

    等等，那家伙周围怎么围绕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

    茉莉懵逼了。

    那家伙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盯着她……

    感觉好像是——

    “你要吃我吗？”话很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说完之后，又看见他像个被戳瘪的气球一样，瞬间萎靡了下来。

    整个人立刻换了副模样。

    一蹶不振。

    少年黯淡地收回了手，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垂下脑袋，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低头不语。

    她的心情立刻从复杂升级为超级复杂。

    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他不是这种人。

    心里闪过无数种想法，当她反应过来，自己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脸。

    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温度。

    “我不吃人。”少年很委屈地低语。

    “更不会伤害茉莉。”

    少女的手劲很轻很轻，却轻而易举地将他的脸托起，她静静瞅看他，可是他却回避她的目光。

    很害怕从她眼底看见那抹恐惧，所以不敢双目交接。

    “我知道。”

    耳边传来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