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雪那天

算困难，就算现在是一介猫身，但前两世总结学习的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在这个世纪初的时间段能发挥多么令世界震动的能量他是有个清晰概念。

    总之，先当一只混吃等死的废猫观察下，自己不可能永远在她们面前扮演一只普通的萌猫，虽然这对于他来说很无所谓，他有那个自信只要认真扮演是不会被任何人看出破绽的，只是那样意义何在，太累，人类的生活终究是他习以为常的，一只猫的再长寿命不过十余年，好不容易争取的十几年被拿来认认真真的当一只猫，可惜了。

    十多公里外的一处高新科技产业园里，李静茹瞧着一窗之外华灯初上的繁忙城市，今天又食言了，她轻叹一口气，成年人的誓言真是靠不住，说好的早点回家可现在是真的不行，自己若是丢下工作走了，就凭手下这些人能不能把剩下的完成还是另一码事，今后的公司将不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她默默的挂上电话，似是想了又想，大概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旦公司的这个项目正式上线，或许对自己也是个机会。

    “把不接受邀请的作家的名单和电话给我，我亲自去联系。”李静茹对一个手下年轻人说道，接着又继续投入工作。

    一家人总要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吧，剩下的工作要处理的再快一点，不能让家里的孩子们久等了。

    颜知悯放下电话，母亲的食言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妹妹解释，这个家毕竟完全依赖于母亲的收入，无论是自己还是小雪都不能因为不满这个而肆意撒娇，如今还能供得起房不至于四海为家已经非常值得感激了，这些道理她都懂，就算是失望也会藏进心里，让她为难的是妹妹，小雪是个懂事的孩子，懂事又如何，今天最难过的一定是她吧。

    颜家的幼女正抱着那只废猫在看电视，见姐姐挂了电话便投去询问的目光。

    少女调整好表情与神态，不能让自己的心情影响了妹妹。

    “小雪，我们把鸡杀了，你来帮我一下，妈妈还有些事情要做，等她回来再杀就来不及煮了。”

    “哦！”

    颜小雪毕竟还小，杀鸡的概念在她的思维里算得上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于是虽然姐姐整句话的意思她是理解了，但也被轻巧的转移了注意力，或许要等她杀完鸡再看上一阵子电视才能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妈妈回来晚了。

    颜知悯按照母亲在电话里说的在煤气灶上架上一大锅水，这是给鸡褪毛用的。

    少女拿着碗和刀来到阳台上，身后的妹妹眼巴巴的跟着看，虽然刚才说了要她帮忙，但是那个已经撸起袖子的姐姐才不会把这话当真，这丫头能不眨眼的把整个杀鸡流程看完就已经是完成任务了，说来杀鸡也不是主要目的，毕竟家里三个女人，就算是一桌子素菜也不见得在意，重要的还是让小雪不要想东想西，若非现在已经是饭点，她还想带着妹妹出去走走看看，再能找一群孩子让这丫头疯玩一阵子，自然是最好的。

    杀鸡并没有什么诀窍，拔了脖子上的毛，再一刀子放血，然后把放完血不会抽搐的新鲜死鸡扔进热水里泡半分钟，捞出来拔毛开膛破肚，零碎的内脏把能吃的留下不能吃的扔了，说起来也没有哪个步骤是特别困难的，然而就是第一步已经让她无从下手了。

    邻居老太送的鸡肯定是哪个在乡下生活的学生送来的，单看体格和精神就不是菜市场里缩在笼子里的蔫鸡能比的，回家的时候老太特意捆了鸡爪和翅膀就是为了两个孩子方便好拿，城里的孩子毕竟不像她当年教过的农村孩子，只要是体型比自己小的那就从来没有怕过，而这些从小在马路上楼房里长大的城里孩子能牢牢抓住一只鸡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徒手抓鱼摸虾之类的技术活10个人里面能做到的恐怕还不到1人。

    这只五花大绑的公鸡似是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可颜知悯在做第一步时就犯了难。

    鸡的战斗力从来就不在翅膀和爪子上，少女伸手去抓它的脖子时就被啄了一下狠的，她那白皙手背霎时就红了一块，虽然没有破皮，但皮肤下面肯定是淤血了，公鸡发出“喔喔喔”的警告声，大概是发现眼前的人类图谋不轨，它没了之前的淡定模样，像是要随时准备攻击。

    颜知悯刚一吃痛就把手收回，如果不是收的快只怕是又要被啄一下，这一啄很疼，让她的眉头都皱了，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并没有受影响，伤得不重，只是有点疼。

    “知悯，没事吧？”

    颜小雪本来躲在姐姐身后，她是不敢靠的太近的，虽然吃过的鸡不少，可是杀鸡还真没见过，她大概是以为这一刀从鸡脖子上割下去会血花飞溅，见到姐姐被啄了才赶紧凑上前来，捧着那只比自己大不少的手紧张兮兮的瞧。

    “没事，没流血。”

    少女安抚好妹妹，但是杀鸡这件事一下子就变得棘手了，每当她把手伸向公鸡的脖子就会受到攻击，这只鸡如此灵敏谨慎，八成在原来的鸡群里也不是好惹的对象，也只有这种鸡才能争夺更多的食物，拥有最好的体格，进城谢师的学生肯定是心存感激，能在那个艰苦蒙昧的时代习得知识，不但需要努力，也需要一点运气，这只鸡一定是精挑细选过的。

    现在，就是这只精挑细选的战斗鸡让颜家长女犯了难。

    试了好多次，少女都没能把公鸡控制住，家里有橡胶手套，不过戴上也不顶事，她是城里长大的孩子，缺少了乡下孩子那股冲动实干的鲁莽劲，其实若是拼着被啄几下忍着疼痛一刀子下去，那么这只鸡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阿妙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也在观察着阳台上姐妹两人的背影，似乎是和鸡在对峙当中，他很奇怪，自己昨天明明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颜知悯抓住了，虽说有自己睡的迷迷糊糊的原因在，可是少女今天的表现也太怂了。

    他哪里又知道颜知悯主要怕的不是被啄，其实她还是潜意识的不敢下刀，怕一刀子割下去一时还杀不死，让这只鸡一边喷血一边四处挣扎，把血抹的家里到处都是，不像缩在一边紧张兮兮的妹妹，她其实是有下过乡的，还很小的时候她在乡下过年时见过屠夫杀猪，那一次宰杀的过程不顺利，本来应该捆起来再杀的大肥猪被同村的老屠夫和徒弟图方便就让几个年轻人按在长凳上直接杀，不成想那头猪实在喂得太好太壮，老屠夫一刀捅下去还没完全割开喉咙就被痛的发狂的肥猪掀翻了背上的人，那头肥猪在院子里横冲直撞怎么也控制不住，最后它奋力一跃还从一米多高的围栏翻出去跑了。

    后来猪是被老屠夫和他的徒弟循着血迹在一里地外的沟里被找到，这件事后来成了老屠夫的笑话，虽然老人现在已经不杀猪了，可每每要是有人提起，脾气火爆的老人非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不可。

    那只猪在院子里撒野时把血喷的到处都是，那乱冲乱撞还拼命嘶吼的疯狂样子把当时还小的颜知悯吓坏了，压在猪身上的几个年轻人衣服上脸上都被喷上了猪血，模样恐怖，所以虽然现在只是杀一只鸡，她也难免担心自己重蹈老屠夫的覆辙。

    ‘唔，水开了。’

    阿妙看着厨房里的大锅上翻涌喷薄的水汽，他本不是怎么注意少女杀鸡的过程，只是姐妹两个实在是在阳台上蹲了太长时间，个中原因让他都有些好奇，大概是身为一只猫，好奇心也变强不少，如何能够花10分钟时间不杀一只鸡？这个问题他想探究一番。

    优雅的踱到阳台，就见少女不时迅速伸手，然后被鸡一喙劝退，一人一鸡见招拆招有来有回，蹲在一旁的大萝莉不时的捏紧拳头轻轻的叫一声加油。

    阿妙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心里是懵逼的，这真的是在杀鸡吗？少女你的战斗力怕是不如一只鸡，这只鸡现在还是被捆了爪子扎了翅膀的，若是解放了完全体照这种杀法，恐怕是早飞了。

    如果是一般人不能杀不敢杀，大概是会另想其他办法了，比如抽冷子来一板砖，乱刀砍死什么的，偏生颜知悯又是个做事极度认真的人，她觉得自己就快找到诀窍了，比如说这只鸡只能攻击一个目标，如果双手齐出，前后夹击，那么肯定有一只手能够成功，只要捏住了鸡脑袋，剩下的一切都好办。

    然而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反而两手都被啄了几下，她和妹妹没有气馁，反到是捡回来的那只废猫看不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锅里的水要烧干了，她们大概要玩到晚上吧。’阿妙心想，在他看来颜家姐妹两个应该是把杀鸡当游戏了，尽管两人态度非常认真，可是杀鸡能杀成这样的是他两世活下来闻所未闻的。

    ‘虽然很喜感但是本喵看着好难受……’

    “喵！”

    颜知悯正准备下一次尝试，就感觉到一个小爪子在拍自己的小腿，她转过视线看到阿妙，小猫对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摇头？

    她还没有想明白，这只猫就慢慢的靠近了那只虽然趴在地上，但是战意盎然的公鸡。

    与人类斗了几十个回合没有败绩的公鸡此时意气风发，它也看到了那只慢慢走过来的猫，只是那只猫还不如自己一半大小的体型让它并没有放在眼里，自己在原来的地盘斗败过无数体型更大的鸡鸭鹅狗，只要一轻轻下，自己就能让这只小动物明白什么叫残忍。

    ‘还是稍微稍微展现一点自己的作用吧，免得以后被当一只废猫对待了。’这只废猫如此想到。

    颜家姐妹就看到体型小得多的白猫似乎不知道危险一般靠近了公鸡，还一脸好奇的凑过脑袋像是要去闻一闻，阿妙才不过两三个月大小，若是被这鸡的尖喙啄上一下那就糟了。

    颜知悯刚想伸手把小猫捞回来，但是晚了，公鸡已经发动了攻击，它猛地探出脖子，操控着长着坚硬长喙的脑袋由上而下刺向小猫的面门。

    少女心道一声不好，自己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阿妙一个抬头收腹已经闪开了攻击。

    猫的神经反应速度是人类的十倍，可以轻松闪过毒蛇的全力一击，并且动态视力十分优秀，只要看到鸡脖子刚有攻击的收缩动作就能反应过来，所以家禽欺负狗的画面常见，但能跟猫走上几个回合的还真不存在，即便是斗鸡也不行，猫会持续骚扰耗尽目标的体力，直到目标精疲力竭了再直接一嘴封喉！

    然而这是一只假猫。

    ‘呸！敢打你猫大爷是吧！猫大爷还没主动进攻你居然敢先手是吧！嘴巴硬是吧！长得丑是吧！’

    猫猫拳！猫猫拳！还我漂漂拳！

    玩什么骚扰，本大爷的打架的策略就是直接上，正面刚！

    颜家姐妹只见阿妙闪过了迅猛一击后就立起双脚，挥着两只毛绒绒的小爪子连续击打公鸡的脑袋，虽然看起来力气不大，但是频率极快而且拳拳必中。

    “咯咯咯！”

    “喵！”

    “咯咯咯！”

    蹲在一旁的姐妹两个看到这一幕也是撑大了嘴。

    “知悯，阿妙好厉害。”

    “嗯……”

    “知悯，阿妙比你厉害多了。”

    “闭嘴。”

    公鸡被扇的七荤八素，它的脑袋在小猫的连续拳击下被打的左摇右晃，每次拼尽全力的反击都被小猫轻松躲过，刚开始它还有力气反击，后来被打懵了就只能任由猫猫拳不断挨在脑袋上，终于是不堪折磨晕了过去。

    打完收工，阿妙最后给贴在地上的鸡脑袋补上一拳，防止敌人诈晕，确认了没问题后他把位置让给颜知悯，剩下的是她的工作，让他去拔毛杀鸡是不可能的，鸡毛好臭，本大爷才不要碰。

    一通乱打之下到是把重生以后的憋屈发泄了不少，尤其是只有我打鸡，没有鸡打我的那种爽快感实在美妙，欺负弱鸡，确实能让人神清气爽。

    少女还傻傻的看着自己，怕是没从刚刚华丽的表演中回过神来。

    “喵！”

    阿妙一指地上的弱鸡，提醒少女该干活了。

    颜知悯脸色稍红，大概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连这种工作还需要一只猫来帮忙。

    放血，除毛，开膛破肚，后续的工作都很顺利，只消十来分钟时间，少女便把杀好的鸡处理完毕。

    把鸡身上的好肉割下切块连同处理好洗干净的鸡杂碎一起混合盐、姜末、料酒腌好，再将鸡架和大块生姜、香菇等辅料装进砂锅里小火慢炖，整个过程不算快，从少女有些生涩的动作来看她的厨房经验并不多，不过也比外面许多二三十岁还没进过厨房的好宝宝们要强多了。

    她回到客厅里，只见小雪正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研究阿妙的爪子，不停的揉按搓弄，却怎么也没搞懂自家姐姐半天没解决的大公鸡是怎么被这双小肉爪打败的，明明是这么柔软的小爪子，这个肉球粉嫩嫩的可真可爱，究竟是怎么这么厉害的呢？大萝莉怎么也想不通。

    “阿妙阿妙，你打我试试看。”大萝莉凑近这只懒洋洋的废猫说。

    对于这种奇怪要求他当然会满足的。

    猫猫拳！

    “啊！姐姐阿妙打我！”

    “.…..”

    正在为作者签约难题头疼的李静茹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大女儿让她从公司出来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她好掐着时间炒菜。

    简单的说了两句后挂断电话，她不由得笑了，虽然撑起这个家很困难，可是无论为之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她听见了大女儿说了杀鸡的趣事，还听见电话旁边小女儿的欢笑和猫叫，这种感觉很好，有那种让人非常想回去的家的味道。

    “静茹姐你在笑什么啊？”一个刚进公司的小姑娘问道。

    “噢，我在笑我家女儿这么大了还不会杀鸡。”李总编捂着嘴轻声笑道。

    “唉？”

    这个很好笑吗？小姑娘不明所以，好像我也不会杀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说了吧，免得也要被这个好脾气的上司大姐笑话。

    ‘呜，过年回老家让妈妈教我杀鸡。’